(八)失去

如果常常失去 就會變得常常若有所失 很沒有安全感
一輩子都在找尋安逸的港口 回頭撿拾自己遺落的小珍珠
只有自己知道那的寶貴 有只有在騁馳的路上 看的到那閃著微弱的亮光
追尋而去 拾起那份多年失落的情感 珍藏在心中的那份想念你們會懂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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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家中滿是封箱的箱子 子琦好落莫 要搬家了 自己該跟啟弘跟秀梅說嗎??
也三年沒聯絡了 突然寫信 他們收的到嗎?? 還是跟自己一樣也搬家了呢??

子琦好不容易撥了電話『喂 請問許秀梅在嗎??』懷著坦忑不安的一顆心
『她不在唷 還沒回家唷』
『請問她何時回來哩??』子琦沒想到秀梅電話還找的到人 很興奮
『她在台北唷!!不知道何時回家唷!!』秀梅媽媽說著
『可以請問她考上那兒嗎??』
『台北商專資料處理唷!!』掛上電話子琦好高興原來春梅離自己這麼近呀
難怪自己在網上查過秀梅名字一直沒找到秀梅考上的學校 難怪榜單上找不到
知道在台北有機會在打電話好了 子琦心想在台北還怕碰不上面嗎??
先等一切安定下來吧 到了新家在聯絡吧

新家子琦還沒看過 那是母親有次去看房子 一回家就說買了
因為子俊很喜歡那裝潢 那是一間投資客買來裝潢好準備賣出的
所以價錢無法在壓低很多 但春雁與子俊第一眼就被房子吸引 它 在無興街的小坡上
空氣很好 裝潢燈光也很棒
是間一樓和地下室 有小小的前後院 總共三間房一間和室 地下室剛好兩間房
一間子俊住 一間子琦還有獨立的衛浴 地板是用不規則的紅磚地鋪成
很像是露邊咖啡座才會有的設計 家中都是盞盞投射的滷素燈 像陽光般至熱溫暖

春雁第一次再帶子琦去 一路坐到世貿裡頭的公車總站下車 然後在往裡頭走
子琦只覺得這兒一點也不像繁華的大台北 少了來往的車水馬龍 多了分寧靜
子琦不免想這兒好偏僻 但卻又像個世外桃園 真的房子有這麼美嗎??
可以喜歡到當場付了訂金想擁有 終於爬坡一段後到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簍空雕花的黑色鐵門 看進去院子鋪著白悉的磁磚
顯得潔白乾淨很清爽乾淨 有高起的一塊高地 可以將鐵門完全拉下 白色的紗門一開
屋理鋪滿子琦最愛的木頭地板 雙腳一踏上子琦也深深愛上 不過『家』並沒有很大
它樓上大約20多坪 上下加起來約有40幾坪 迫不及待下樓梯去看看地下室房間
踩在紅色暖烘烘的地毯上好舒服 第一間比較小是和室拉門但是透明的 房間屬於長形
蠻隱密的 不會一眼盡收眼底 地板也都是木頭 所以子俊先說要睡那間
裡邊有一間蠻大的房間 牆上貼滿壁紙很輕爽 還有台除濕機在除溼 是屋主送的
就這樣決定買下這間 子琦也沒有反對

春雁選了一天搬家 沒有新家具都是舊家具原封不動的從在中壢就是了
只有捨棄一個鐵書櫃 其他都帶走 子琦東西都是自己打包的
尤其是那大約2年多的書信 子琦把一封封信都拿出收好 信封都只留下一個保留地址
其餘的為節省空間和悅讀方便都丟了 且都仔細檢查每一人的聯絡方式 收好裝箱打包

『咳!咳!咳!』父親傳來一陣咳嗽聲
『小梅 要不要去做個檢查呀??你感冒好像一直都沒好過』春雁叫著父親小名詢問著
由於父親是從大陸在年約十多歲逃難到臺灣 所以只知父親從小一個人過慣了
父親主觀意識很強 但他有意見不同時也不見他與母親爭吵 總默默聽著春雁數落
但春雁從不懂他的心和想法 或許是這相差20歲的年記所自然形成的吧

『嗯!我去空總檢查好了』父親終於開口 還是去軍醫院 或許是習慣吧
熟悉軍隊的一切 連看病都是 印象中父親顯少感冒 退休後依舊維持每天早起去爬山

新生入學前學校學長打電話來找子琦 想讓即將入學的這些學弟妹大略了解系上的分類
在還未了解前 其他子琦早已想好要選的組別
由於離開學還有些天 子俊現在已是高中二年級 他考上子琦當初最想唸的師大附中
子俊一向是天材型的 不怎麼唸書就有好成績 對社交也相當活躍
子琦與子俊在長大後很少在談心 因為子琦忙著聯考 子俊也忙著與朋友到處玩
而春雁小學也比較早開學 所以子琦一人在家
『鈴!』電話聲響起
『子琦呀 跟媽媽說我可能要在醫院住個3天左右 醫生說 我..我..有些問題』
父親好像想在說什麼但卻欲言又止 子琦也沒再追問下去
『妳拿筆抄一下病房的電話..』放下筆 子琦只覺得應該都是例行檢查
如果早知道一切沒那麼簡單當初就該多膩在父親身邊 對 他 撒嬌

如果當時懂得事態的嚴重性 我 一定會問清楚狀況 到底怎麼了
沒人告訴我們即將會發生的事 所該面對的現實
如果早知道 我 不想讓 你 有孤單無依的感覺 我 想讓 你 有存在感

『小梅 到底怎麼了??報告有問題嗎??為什麼還要在做檢查??還要多久才能回家哩??』
春雁問著父親 因為如何沒問題為什麼不能馬上回家哩??春雁很害怕有個萬一…

子琦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三天後父親回家了 但父親比以前更沉默 也不在去爬山
子琦子俊從沒主動問過父親檢查結果 因為它們是個傳統家庭
子女幾乎不太會過問父母的事或是決定 家事也從小都不用做
父母總認為小孩子書讀好最重要 子琦子俊很多生活上的事不是不會但都不太用做
父母親總打理好兩人的日常生活 不用兩姐弟煩心
父母都是苦過來的 所以懂得這道理 尤其都獨立慣了 對孩子的一切也是這樣
對孩子懷的是種期望是種希望也是種寄託 希望孩子能完成自己為完的夢

當時不懂父母的心 現在才瞭解這份體貼和關懷 但卻很多事都回不到原點
繞了一大圈才知道家人真的是認何人、事、物都無法取代代替的

終於大學開學了 第一天在門口等各自直屬學長姐帶大家到係上
順便趁此時藉著一對一關係 讓大家對係上主要學習些什麼有大略基礎的認識

高中同學大約連子琦有10個左右考上相同的學校 只是係別不同
大約分部在美術、工藝與雕塑係 因為是藝術學院 又是專科剛升為學院的第二年
所以學校系所和人數都比普通大學少很多 因為藝術只分為8大藝術
學校只有美術、工藝、雕塑、印刷、舞蹈、音樂、國樂、戲劇、廣電
然後再細分國畫、西畫、設計、工藝…等
其中舞蹈和國樂屬於五專 所以年紀約高中或國中 那是屬於從小就要一直長久學習
所以學校對五專生管的比較嚴格學校就存在兩種不同管理制度

開學第一天是由學長姐介紹一個個人上台 自我介紹自己與同學認識
然後再對大家說歷年來學校有個傳統就是要啦啦隊比賽 讓大家藉由團體練習加強感情
子琦想著前幾晚母親叫子琦與子俊到跟前 語重心長的對他們姐弟倆說著
『父親狀況不太好 可能要住院…』子琦忘了母親說什麼
耳邊聲音變的好模糊來不及反應母親說的話 父親病的很重 但有多重還不是很清楚
只是怎麼會這樣 身體一向硬朗的他 怎麼會突然這樣 而且一發現就是末期這麼嚴重
不過父親外表一點都看不出是個病人 而且還是重病之人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全家都很震驚 難怪父親有陣子因為退休沒事做
被春雁唸到去找大樓管理員工作做 有時夜裡要在那兒睡 沒有床
所以父親買了張躺椅在那兒小憩用 子琦不懂 為什麼??
父親年紀都快60了為什麼非得要找份工作 子琦子俊就算還在唸書
但也不至於要讓父親如此 但這份工作沒有維持很久父親就沒做了
父親是個很固執的人 父親有次學開車筆試當然是滿分但路考因為"s"型沒有過
只考那麼一次 父親就說以後再也不開車了 由此看來 父親是個固執的人
一次失敗就對自己生氣 也不再嘗試第二次機會 父母親兩人都不會騎車與開車
所以子琦早習慣坐公車或走路 也並不覺得有什麼??
所以覺得父親把自己逼的太緊 沒必要這樣

『從今以後大家下課後要留下來練習啦啦隊比賽』聽著班代在講台說著大約半個月後
的賽事 這是美年學校都會舉辦最熱鬧的傳統 聽著大家討論要跳什麼主題
然後舉手表決 決定跳『愛麗絲夢遊仙境』由男生反串 還有兔女郎也是
聽著大家熱烈討論 子琦只想到自己不能留下配合 再怎麼說也得要到醫院照顧父親
想起那天決定要住進醫院治療時
父親還很有信心的對倆姐弟說『放心 我一定會回家的』子琦也覺得可以
應該沒那麼嚴重 記得以前去醫院看二叔時 他很虛弱 是爺爺用美國新藥一顆好幾百元
來維持二叔叔的血癌 那時的二叔好虛弱 但也確實好了出院過一陣子 但終究還是走了
在那段期間父親常去看二叔 二叔也開始專研命理 希望算出自己的命運 但很奇怪
算別人都很準就是算自己 始終卜不出一個卦 父親也請二叔算了一下兩姐弟的命盤

更何況父親體力看起來都很好 一點也不像病人
或許 或許我們都忽略父親是軍人 就算痛到錐心也強忍咬牙撐過 不讓大家知道
或許那是從小就訓練出的耐痛程度 從不對人訴苦也從不求助人 所以大家都不懂

終於班會結束 下課後 子琦私下跟班代說了自己的情況 班代答應子琦不用留下練習
這事兒 只有班代和訓練啦啦隊的同學知道 子琦不想讓大家知道 畢竟也才開學2-3天
大家彼此都很不熟悉 還要說出這麼私人的家事 子琦做不來

但她其實不知道同學會有人竊竊私語 其實子琦下客趕回家也很晚了
五點放學 因為板橋離吳興街沒有直答公車在換2班公車和下班時間塞車的情況下
大約要2小時才到的了家 7點到家 母親也差不多從醫院回家
父親總晚上時間一到就趕母親回家照顧子琦子俊 也不希望子琦子俊因為自己耽誤課業
總叫他們別來醫院 因為『我』會回家
所以父親的事情都經由母親轉述 但母親也大多放在心上 沒多讓孩子操心

大一課幾乎都滿堂 子琦雖不用練習啦啦隊但也無暇去醫院
如果回家母親偶爾還沒回來 子琦在到巷口買碗25元的陽春麵回家吃
在大學大家剛進入當大一新鮮人時男生總愛玩交女朋友 但每晚留下練習讓有些人對於
這樣的日子受不了了 因為沒有社團 愛情 和遊玩
班會時 有人就舉手提出『為什麼徐子琦不用參加練習』當場全班一陣寂靜
子琦的頭低的好低 班上同學幾乎都比自己大出許多 都是重考生不然就是出社會後
再聯考考上的 反而應屆生不多 年紀最大的是61年次 班代是62
為什麼選他當班代 是因為當兵時他當班長 大家認為他最有資格擔任
當同學提及 班代也不知該如何答只說『她 家中有事』
同學也開玩笑的說『我家裡也有事呀』全班頓時哄堂大笑
這對子琦來說很難受 她突然開始討厭大學生活 頭依然低垂 不知道是誰提出這問題
只是一堆21-24歲左右又出過社會的男生 讓子琦覺得心智一點都不成熟
或許是人生歷鍊多了 子琦比一般同齡19歲的他們也早熟懂事很多
因為心中有太多無法說出口的事情 放在心上讓心超載了也累了

他們對子琦來說切切實實是種傷害 難道該逢人就對『陌生人』說父親病的很嚴重嗎??
他們是誰??是自己的朋友嗎??還是自己的親人??
對班上無情的嘲笑 子琦沒有哭也沒辨解 這一向是子琦的作法 做什麼事都不需要
跟任何人解釋 也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許可

父親狀況愈來愈差 有次到醫院 父親再也下不了床 剛住進去還都會甩手做運動
但因為化療關係現在只能在床上 連上廁所都得讓母親拿便盆如廁
這對一向自己打理一切的父親來說 子琦知道這是種『痛』
從父親眼中 子琦覺得父親慢慢在失去 一點一點一滴一滴
那天班會後沒有人在提及子琦為什麼不用練習 子琦想應該是班代私下對同學說了吧

子琦在學校中從沒感到溫暖 有次上製圖因為壓力大到在哭 老師走過看到也沒問起
子琦不懂 『大學』就是這樣嗎??
每個人只自私自立不體量別人 連做團體作業也是如此
由於家住很遠 也沒在附近租房子 也不會騎車 作業一討論起來
最晚9:30-10點子琦一定得回家不然趕不上坐最後一班公車回家
早上8點的課子琦最晚6點一定得起床 大約6:15要走出去山下坐公車
早上車程比晚上快 大約70多分會到學校 所以趕得上第一堂課
子崎覺得自己還過著高中生涯 並不如大家所說的可以翹課可以到處聯誼到處玩樂
放學後也馬上回家不在學校逗留 大一共通課程很多 陶藝第一堂課就考『菊花練』
所以大家都留在拉坏廠上努力練習 子琦也不例外
教室都是泥土與木桌所接觸的『啪!啪!』聲 大家都很認真

還有國文、英文、電腦是兩組必修的課 全班50人一入學就分為設計與公藝兩組
美組約25人 其他工藝組自己所必修的就是製圖、造型設計、陶藝、工藝設計…等
報告大多3人一組來完成 所以留在圖書館找資料寫作業是必要的
子琦向來就不是個主動的人 總拉不下臉跟同學說『我們一組好嗎??』
所以都被動的等人找自己 因為也不能待太晚 所以同學總不喜歡跟自己一組
還好有幾個好朋友會主動找她 由於大家都有固定會找的人
久了下來也覺得整組報告也就如此 激不起任何火花 所以大家有人開始提議找
不一樣的人一組

班上有3個男同學由於年紀比較大所以報告總是全組第一 這次意見也是由他們提出
在老師宣佈完報告後 大家開始尋找組員 其中一男生找子琦一組 子琦很高興
但不一會兒子琦一個很要好的同學說自己跟那男的一組
子琦很納悶不是已經湊足3人了嗎??正想不透時 那男生對子琦說不能跟子琦一組
因為已經都找好了 怎麼會這樣呢??子琦很氣憤但卻也沒多說什麼 就這樣自己落單了
大家組別都分好了 子琦也不知道該如何

想到幾星期前上課時學校同學說系辦正在找自己 直覺是一定出事兒了
一過去 助教說醫院發出病危通知 母親叫自己趕快過去
聽完後子琦趕緊走後門去褡車 路上遇到同學 同學還問自己是否身體不舒服
因為子琦的臉好蒼白 子琦說沒有就匆匆的走了

叫了輛計程車『到仁愛醫院』說完子琦開始哭泣 也不管司機是否在看自己
只知道自己好難過 她 知道病危的意思 但這是 她 從沒想過的一件事
不是說會回家 父親深信自己會好呀 這段期間 父親大約請一星期假回家過
剛搬新家父親幾乎都沒有住到就一直在醫院 子琦看父親也都好好的
感覺不像醫生說的那麼嚴重呀 一定是那兒搞錯了

父親坐在房間在看些東西 是在看什麼哩??父親跟家人很少交談
一星期過去回醫院後再也沒從那兒走出來 很多年後才知道為什麼父親想回家
如果是自己 應該也想在家中過世吧 至少不是在病房中
其間醫生對春雁說『要不要轉去新店耕莘的安寧病房』
不過春雁說自己從汐止下班後在趕去新店比較麻煩 因為都是坐公車
醫生很體量母親 所以父親一直都待在醫院病房中

子琦趕到醫院後父親身上已經都是管子和機器在維持生命
醫生說父親已多重器官衰竭且有黃疸 父親一雙眼睛黃澄澄的
難怪父親不讓姐弟倆到醫院照顧 子琦個性跟父親與母親很像
有父親的好強固執不求於人 也有母親傳統女人中的妥協與認命
在這之前經歷過親人一個個離開 早知道此刻不能落淚 不然親人會走的不安心
姐弟倆從沒哭過 直到此時也沒有
父親用泛黃的眼睛看著子琦子俊 心中有很多的不捨 或許視力也沒這麼好
但卻很努力的想記下這一雙未長大的兒女『要好好唸書 聽媽媽的話』一說完
機器開始叫 所有的生命指數都在下降都慢慢在消失 沒有哭 大家都沒有哭
只是難過捨不得 這輩子都不瞭解父親 但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對父親承諾 我不哭
縱使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子琦還是不讓它留下 鎖住眼眶中 為的就是讓父親好走
尤記得前幾晚 高二的子俊突然走到子琦房中聊天
提起大家一直擺在心中不敢提的父親 子俊哭了 那個已經比自己還要高的弟弟哭了
子琦坐在書桌前不敢回頭望身後的子俊 怕自己也忍不住大哭 咬緊牙
讓子俊哭完發洩心中情緒 子俊從沒在子琦面前哭過 他 已經是個大男孩了

當然 這天 子俊也沒哭『嗶~~~~~~~~~』機器一聲長鳴 所有指數都停在『0』
護理人員把機器關掉 管子拔掉 已經不知何時就弄好也不知父親屍體是否推去停屍間
子琦對這一切好不熟悉 春雁慌亂了 一人處理父親後事
聯絡葬儀社和打電話通知父親的朋友 當時問過父親想葬在那兒
父親說『五指山有國家軍墓 希望葬在那兒』或許父親是想如果在台北
我們會常去看他 所以不願跟阿公阿嬤一樣葬在鄉下
這樣或許春雁和子琦子俊會嫌麻煩而很少去探望吧 母親去排隊申請軍墓
一人跑了很多趟五指山 子琦和子俊很多事根本就幫不上忙 春雁也都不懂得再摸索
很多事都讓葬儀社漫天喊價 也無心計較 因為都不懂 也無心反應
因為一人處理身後事真的好疲憊呀

母親對子琦說『子琦 寫出妳想對爸爸說的話吧 我想印在訃聞上』
子琦聽完從身邊隨手拿了張日曆紙 就開始寫下:

『爸爸:當我們知道您得了癌症時 全家頓時陷入了愁雲慘霧之中 但深具信心的您仍
抱著希望 住進了醫院 為的只是相信會醫好的 可是自從您住進醫院之後
就沒有在好起來 相反的 病情一天一天嚴重 當我和弟弟趕到醫院探望您時
您的雙眼深深的注視我倆 我哭了 淚不斷 您對我說「不要哭」我怎能不哭呢??

幾天不見 您怎麼變得如此消瘦??看著您無法站立時 我難過
再看到您身上插滿管子、針筒時 我更難過
但是我答應過您 我不哭 我真的沒掉下淚 就算眼眶充滿
了淚水 也不會讓它溢出來 為的只是我承諾過 但當時我真的難過得無法形容

最後您真的走了 您留下了兩句話「好好讀書 聽媽媽的話」
或許我們可能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吧!從沒有當面說過我愛您…』
簡短幾行字 道出當時的心境 當時的感覺和那種失去後的滄桑感

父親遺體在第二殯儀館舉行公際 輓聯陸續送來 連子俊老師都送了
就不見子琦學校的 母親不解的問
『子琦 子俊他們老師都有送輓聯 怎麼妳們老師沒有』
子琦沉默 沒說出在學校所發生種種的事 更別提跟老師或同學說這件事了

記得父親過世後子琦對班代說出最近可能要請假幾天
那天上共通科目時有張從筆記本私下的頁面 班代讓所有人傳閱簽名
也不知道為什麼 但傳到子琦時班代很生氣 子琦大約猜到了
所以沒簽上名傳給下一位 果真上陶藝課時班代拿出大家所簽的那張紙給子琦
要子琦多保重 看到班代那雙手 感覺像父親 但倔強的子琦這次也沒哭
她知道這份簽名大家都遷的莫名其妙 也都不懷有那份心意
收下那張紙 疊了疊握在手中放進包包 也就這樣了

雖事後同學追問起 有人說如果說的清楚點或許還可以在紙上寫下鼓勵的話
而不單單只是簽名 但 這對子琦來說都不重要了 就算如此又能代表什麼呢??
這都不是真正的關心 至少不是出自於內心

永遠記得您出殯那天的情景 祭拜的都是些將軍、少將
記得父親生前曾說『每年聚會 特種部總少了許多人 不知…』沒想到今是父親
姐弟倆很難過 出殯那天 子琦子俊被帶到冰櫃取出父親遺體
在炎炎的秋天 有著秋老虎不穩定的天 太陽非常得大 大的不像是已經入秋
一丁點兒風都沒有 子琦子俊兩人 一人抬頭一人抬腳放入棺木中
才短短幾分鐘 子琦透過屍袋感覺出屍體剛退冰的那種外表回冰有點水解
裡頭還是僵硬的感覺 這 就是這樣嗎??
曾經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會說話會動會思考的人 死後就只剩如此嗎??
人 真的好脆弱呀 活了大半輩子到頭來 也都只有這樣 老天對於這點大家都是公平的
無一人例外

『子琦 妳跟我們3人一組好嗎??』原來朋友拜託她們讓子琦加入
她們3人是在同一補習班認識成為好友 又同時考上同一間進入同一班 她們感情很好
都是子琦復興學姐 大子琦一屆都是65年次的 對於她們子琦非常的不熟悉
但卻很感謝她們即時給她溫暖 從那次後4人變得很好常下課一起吃飯聊天

那段日子 子琦每早坐上公車總習慣走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
公車一啟動 淚 就自然落下 不能控制 那是無聲的淚 看著窗外景色 淚不斷
早上如果坐上1路公車總會看到建中學生 子琦從不知道原來啟弘曾經靠自己這麼近
如果做上38路就會看到一女中的學生 2個最高學府學生 子琦總忍不住多看幾眼
好懷念學生生涯 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 怎麼都回不到那時候

子琦每天上學喜歡穿黑衣服 因為沒能未父親做些什麼 希望自己能為父親服喪一年
所以子琦總習慣穿一身黑到學校 只要一進入校園 子琦眼淚就不再流
一直到進入教室 多少的淚水就在這大一一進入校園這年流盡

如果朋友再身邊會不會好一點 子琦不知道 因為好強的她不習慣在外人前落淚
總是晚上獨自一人蓋著棉被在裡邊嗚咽抽緒哭著 不想在這寂靜的夜讓任何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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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失去過 所以知道手中握不住也握不緊任何東西 所以忍住淚
張開雙手讓你們離我遠去 但我的心卻好痛
但看著你們飛翔 我好想你們能進入我夢鄉
報聲平安 讓我知道你們在那兒過的好嗎??
我從沒想過有天自己會讓親人面臨到可能會失去『我』的恐懼
原來這種事降臨到我身上 我居然會如此看不開 如此看不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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