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穀含水量越多 收購價越低…』

看著新聞畫面 我眼前突然出現兒時的記憶
那 是 自我懂事後時常見到的…

烈日下 很多的老農人 在三合院曬著稻
我總想踩 想打滾 阿公總跟我說"嘿 恩摸企 ㄟ九九"

雖然年紀小 但 我卻很聽話
鋪平曬好後 再把它堆成小山 蓋上黑布 放上石子壓好
小小的我 總看在眼中 雖然 我從來都不懂 也 不了解

印象中 好像有藍藍的稻穀機會先粗篩一次
但 我卻不太確定是不是 畢竟 這些年 我的記憶出了問題 常分不清夢與現實

當年我應該也只有兩三歲 自我有記憶開始 
三歲後 我幾乎的記得清楚
三歲前 我卻是模糊 懵懂

我只恨 記憶沒有早一點
我只怨 如果緣份如此淺 我會用眼睛拍照

連那院子裡端午情景 我都還記得 那畫面

但 我卻 怎麼 都想不起粽子的味道
我應該有吃過 但 卻怎麼都想不起 味道 包了些甚麼 我 甚麼都想不起來

連收割後 燒稻子時 會控窯烤地瓜 我 好像都沒吃過 一次

我可以忘記 我最近做過甚麼 去過那裏 吃了甚麼
但 我怎麼都想把妳們記得清楚

我記得 每次起床 大圓桌都會有一鍋我從來都不會吃得肥滋滋的滷肉 還有愛之味 菜瓜 麵筋
當然還有自家雞蛋煎的荷包蛋淋上醬油 還有肉鬆 

嘴裡吃得那在平常不過的稀飯 對現在的我來說 是幸福 是奢望

阿公阿嬤很少教我些甚麼 也很少跟我說話 我總自己玩

日正當中 正中午 我卻喜歡在院裡轉大圈圈 奔跑著
午後雷雨 阿公阿嬤在休息時 我睡不著 總一個人沿著屋簷的台階走 伸出手 接著雨水

來來回回的 讓雨淋在我手心裡
但 我卻總記不起阿嬤對我說過的任何一句話

那怕只有一句 都好

我 卻 怎麼都想不起

記憶裡 只有阿嬤坐在門前階梯揀菜的畫面 還有身上的味道 那 帶著土味 是土壤的味道

記憶中 阿公阿嬤家有門 但 很少關

我記得 院子裡本是土地 有樹有草 但 不知為何某天就全剷平 鋪了水泥地
而我 卻想不起它原本的樣子 我曾經在那土地上張開雙臂趕著鴨子和天鵝

我記得 每次吃完飯後 都會把廚餘拿到隔壁豬棚 餵著鄰居那三隻大豬公

我記得 天未亮 阿公阿嬤就穿起雨鞋到田裡 搬開大石頭 讓水流順著水渠流進每一處秧苗中

我記得每次吃飯時間 三餐都會有好多幫阿公阿嬤種田的人來家裡吃飯
人多到 我都只能站在一旁 等大家吃完飯

我記得 媽媽把幾乎全部的薪水都給了阿公阿嬤 但 她們卻很少用到錢
買菜時從鐵製餅乾盒拿一些放進錢包 市場回來後再把剩餘的零錢放進鐵盒中 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

雖然妳們從未教導過我甚麼 
但 我總想個旁觀者 觀察著妳們的行為 學著 記著 妳們的所作所為 模仿著 印著 深在我腦中

我 多怕 有一天 我不再想起 想不起來 這一切 沒了畫面 只有空白

那天 我就暗自許下 我 可以忘了現在 但 怎麼 我都不想忘記有妳們在我身邊的日子

那平凡 平常 但卻珍貴得無法被任何取代的日子
很多的很多 我慢慢懂 我慢慢體會 慢慢發酵

我從來都不知道 此生為何我會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真實為何 但唯有哭泣 思念時 我才會確定 我 還在 一直都在 原地 駐留 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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